作文是困擾著每一個中國學生的一個「莫須有」的問題。每年進入暑期前的高等學府入學考試,每年應屆的研究生院的那些畢業論文,還有每一學習階段的中小學生寫作等等,處處都是作文會牽涉到的重要領域。每一個中國學生都好像知道作文是什麼東西,每一個教導學生寫作文或學寫作文的「老師」一樣好像也知道作文是什麼東西。還有,許多在高等學府裡的所謂的「教授」,同樣經常在課程裡設置專門學科,教導一些所謂的大學生或研究生學習「論文寫作」。但若要把這個從小到大都困擾著學生、「老師」或者「教授」的問題提出來討論,這種煞有介事,似乎非常嚴肅因而不能不被大伙中國人認真對待的問題,就馬上會變成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這麼一大票人都在玩著什麼遊戲呢?當然這種遊戲要是連玩的人自個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局外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種遊戲究竟會是什麼東西呢?

 

只要在網路上的工具欄裡提問「怎麼作文」,或者「如何提高作文能力」之類的問題,馬上就會有一堆人非常熱心地出面協助「解答」這個問題。可這些人非常熱心地出面協助「解答」這個問題的內容都是答案嗎?這些可能會被認為就是「答案」的內容,一樣會令人啼笑皆非。可這些可能會被認為就是「答案」的內容真的會讓一般人都啼笑皆非嗎?答案是不會。一般人看了這類的答案肯定也都不會發生啼笑皆非這回事;因為一般人可是連這些可能會被認為就是「答案」的內容究竟是不是答案這件事都不清楚,所以壓根兒也就根本不可能發生啼笑皆非這回事。事情怎麼會這麼莫明其妙呢?是呀,問題居然已經嚴峻到了連莫明其妙都莫明其妙不起來的這等程度!在中國的國境裡,絕大部份人對於這件事情可是連哭笑都不知道如何表達了,也失去表達哭笑的能力。這裡才真正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作文就是寫作,也就是一般西方人稱之的writing(著述)、representation(表述)。作文自然也就是說話。不同之處唯獨在前者是用筆寫出來,後者則是以聲音表現出來。兩者同樣都是把「已然」創造或建築出來的道理表達出來。這類問題看起來很簡單。可哪怕就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也都是從古到今天為止的一個重大、嚴峻的學術問題。作文、寫作或者表述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因而成為問題呢?道理其實很明顯︰從古到今,從來就很少有人能把讀書當成一回事在辦;今天尤甚。現今人人讀書,僅僅是為了一個等第、分數或證書,完全沒有人知道讀書是怎麼一回事,又在意讀書是什麼。因為讀書是被人們這麼扭曲對待的,構成讀書重要內容或成份的作文、寫作或者表述,也就變形落得這等滑稽模樣。不倫不類,自是當然。要是有模有樣,還真是有鬼。裝模作樣,這才是讀書的現實道理。作文,當然也就同樣是裝模作樣,搞成煞有介事一樣。全國各地和各階層裝模作樣地時時上演著假戲,演多了就變成真像這回事了。這時不莫明其妙的人就會變成了莫明其妙的人。

 

讀書是這種樣子,作文是那種樣子。那麼有人可能就會這麼提問︰這種問題又跟「學習」的學生有什麼關係呢?這裡也就提到問題的重點了。「學習」或者「讀書」是為了生活;或者,說得徹底一點,「學習」或者「讀書」就是「生活」本身。但今天「學習」或「讀書」已經都不是這麼一回事了;生活也屬天際裡的事務。絕大部份人的「學習」或「讀書」看起來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可時至今日連「看起來好像」這幾個文字都已經不像「看起來好像」了。甚至於還可憐到連「看起來好像」這幾個文字話也都說不清楚。所以這時候還輪不到懷疑是不是絕大部份人還可憐到連「學習」或「讀書」都仍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這種問題其實壓根兒就不用懷疑,哪怕是說絕大部份人現今還時興玩著通過統計調查來證明一件事情的這種玩意。可就是「統計調查」、「證明」或者「事情」等等這類問題,對於絕大部份人來說,仍然還是另外一堆無知且又沉重的知識問題。問題畢竟是越挖越多,越挖越臭。再談下去就更傷感情了。

 

看起來簡簡單單的作文,本質裡卻是一個重大的思想建築工程的問題。這種思想建築工程的問題是打從古希臘時代起的哲學家、思想家、文學家或者理論家等等人物,都束手無措的問題。諸神、上帝、超人或神祇等等奇奇怪怪的東西會在學術領域出現,也就不是那麼偶然了。當今西方幾個重要的哲學家都在這裡打了敗戰,吃了悶虧。你該不會不加思索地一下子就認為康德(Immanuel Kant)、黑格爾(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或者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等等這些哲學家對於作文都很在行吧?要不用腦子就糊里糊塗地這麼認定,一定要鬧出笑話。說起來要讓人不信了︰這些人居然還是作文這一門「學問」的門外漢。可作文還確實是一門「學問」,而且還跟哲學思考能不能夠成就,知識能不能建立起來確實有關。可偏偏這些人都是作文這一門「學問」的門外漢。這不是玩笑開大了嗎?當然這時候這就不是一場鬧劇了。這是人類文明史上的一場延燒著的大悲劇︰人類至今還摸不清楚科學的開端是怎麼一回事,尤以哲學家為甚。人類經營自己前程的方式是「摸著石子過河」呢!「摸著石子過河」不是壞事,但一定會壞事。萬一在過河途中沒石子可再摸,那可就真的慘了。作文切入的課題偏偏就是哲學這門科學開端的問題。這不嚴重嗎?當然嚴重。那麼從這個角度來看,年年在中國上演的從小學到高等研究學府裡紅紅火火地搞著的作文或者論文寫作,大伙人如此嚴肅認真的樣子卻皆腦袋像醬瓜一樣地一頭栽下去,黑天暗地地搞,不就玩笑開得過火了嗎?是呀。日子糊里糊塗地過,還在號稱是讀書的「堂堂學府」裡。這種事情敢情對於個人或許不算什麼,可對於整個中國或這個民族來說,確實是經不起。這是攸關民族生存潛在的禍端呢!這裡說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在腦子裡從來裝的都是「我俩沒有明天」或者「不知今夕何夕」這種想法,從來都不知什麼謂之日子的人,自不會在意這件事情。可是整個民族還是要活下去,這裡才是重點。

 

作文,這兩個中國文字明明白白地寫著︰「把自然天地的義理創造出來」。怎麼題目會搞得這麼嚇人呢?沒什麼,題目本來就是這麼大;除非從不識字,是屬文盲,才會把它給瞧扁了。一種能夠從古希臘時代起把西方哲學界攪得天翻地覆的課題,就絕對不會是微不足道、人人能聊上一句的末節。馬克思(Karl Marx)討論《資本論》(Das Kapital)的內容時,有好幾回提到跟這件事情有關的思考;黑格爾在《邏輯學》(Wissenschaft der Logik)裡的<第一部客觀邏輯>開端處,特別把這個課題提出來說明;薩伊德(Edward Waefie Said)還寫了一部名為《起點》(Beginnings)的「書」,討論他從出生到死為止都從沒有弄清楚過的這個課題。馬克思、黑格爾或薩伊德這麼嚴肅地把這道課題提出來討論,這就不會是個枝枝節節的小問題。自然其他人在這裡可全繳了白卷。別看從人類有史以來什麼作品都有,洋洋灑灑地可堆成一座大山。但談起著作到底是能怎麼寫出來的,可真沒幾個人能夠說得出道理來。那不是幾乎全部的作者都瞎扯了嗎?確係如此。當然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大家」彼此,彼此。

 

「作」者,創造、發明或建築也。「作」者,《唐韻》音訓「則洛切」,《集韻》、《韻會》和《正韻》音訓「卽各切,臧入聲。興起也」。中國文字切音通過音韻反切生產出文字的雙聲字或疊韻字,義理必然跟原有雙聲字或疊韻字相通、相近或相似。則、洛、卽和各等文字釋「作」,道理在於則、洛、卽、各和作這些中國文字之前都隱藏著一種成就了的圓融善美的狀態。則、洛、卽、各釋為作,或如同《集韻》、《韻會》和《正韻》把「作」說成是「興起也」,那是因為擺在則、洛、卽、各和作之前的「能力」,讓,則、洛、卽、各和作等等中國文字「能夠如此」。所謂「能夠如此」,那明明白白指著的是「足以完善滿足什麼要求」。所以「能夠如此」就具備了對等、匹配、相稱甚而肅殺的意義和價值。意義和價值是稱斤稱兩的法碼,它們是基礎、根據和方向,讓什麼跟它們一樣,也讓什麼能夠跟它們齊平。因為如此,「則」這個文字,《玉篇》釋「法也」。《爾雅.釋詁》說「則,常也」。「洛」這個文字,《唐韻》音訓「盧各切」,《集韻》、《韻會》和《正韻》音訓「則」為「力各切,音落」。「卽」這個文字,《玉篇》釋「今也」。《爾雅.釋詁》謂「卽,尼也」。「各」這個文字,《唐韻》音訓「古洛切」,《集韻》音訓「剛鶴切」,《韻會》和《正韻》音訓「葛鶴切,竝音閣」。這就不意外。

 

則、洛、卽和各等文字之前的「能力」是如何取得呢?自然是從「取得」裡取得的。說這種話不是很奇怪嗎?一點都不奇怪。這種話還沒有這麼說呢︰則、洛、卽和各等文字之前的「能力」是從取得「如何」裡取得的。確實是如此;同時還不能不這麼把話說出來。「如何」是一種質問或質疑的提問口氣。這兩個文字跟「怎樣樣」這三個文字構成的質問或質疑語氣,常常被交換來運用在一般日常交談的口語上面。但這兩組質問或質疑語氣有沒有人詳細去研究或探討它們的意思呢?不會有的。那麼是不是全部人在運用這些語詞時,意思都心知肚明呢?答案一樣︰不會有的。是不是大家在運用這些語詞時,都矇矇矓矓地混用語言呢?沒錯,就是如此。「如何」說的內容是︰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所以這裡明擺著的意思是勝任、克服這個內容。如為善美也;何為克責也。如者,《書.舜典》和《廣韻》謂「然也」;何者,《集韻》和《正韻》稱「同荷。儋也,負也。」意思就是這麼說的。那麼,取得「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這種狀態,是怎麼一回事呢?「則、洛、卽和各」等文字之所以具有「能力」的秘密全部放在這裡。說穿了,「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這種狀態其實就是「能力」這兩個文字的另一種質的替換表現。也就是說,「能力」是「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這種狀態的另一種說法。「則、洛、卽和各」等文字之所以具有「能力」,因為它本身就是「能力」。現在「玄機」就在這裡。自然「現在」這個狀態同樣是個「玄機」,所以才能夠說︰現在「玄機」就在這裡。「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這種狀態,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態呢?為什麼它又會是「能力」的另一種說法呢?問題的答案就存在於提問的這道問題裡。

 

「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這種狀態是中國文字的「本事」。所謂「本事」,即自自然然的、沒得說的能力。中國文字裡的每一個文字都具有這樣的本事。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只要是以概念的方式表現出來的文字,都具有這種狀態。為什麼別的文字沒有,或者說,為什麼常人在他們所使用的文字裡感覺不到或者無法掌握這種本事呢?其中差異的地方只在於︰別的文字或常人所使用的文字沒有把這種「本事」創造出來。一個文字之所以是一個文字、能夠形成一個文字,或者說,被瞭解成一個文字,完全不在於它的外觀表現。字形,在文字裡說的意思確實不是一個文字的外觀。可「字形」卻常被無知的人看成是一個文字的外觀。哪怕是「外貌」這對文字,也是常常被一些無知的人這樣看待的。這裡就是問題了,也就是我們要解答「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這種狀態之所以是「能力」的「玄機」所在。文字是被用來表述自然界的「狀態」的一種符號。文字,自然就是被用來指稱這類狀態的這個「狀態」。可「狀態」是什麼呢?這裡又是問題了。「狀態」當然一樣不會是一些無知的人所以為的外觀,「狀態」實指著的是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所構築起來的網這個內容。這樣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所構築起來的網」,以界線或界限的角度來看,就會產生通過這樣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讓那些被間隔出來的「空間」形成相互之間的聯繫或關係。而以被界線或界限間隔出來的空間這個角度來看,就會產生通過這樣的一些空間分劃出來的途徑或通道。這樣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所構築起來的網,是以被稱之為「狀態」。所謂的「文字」,也就指稱著這樣的一種「狀態」。無論是哪一個文字被用來指稱哪一個被構築在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所構築起來的網格,它的「狀態」也都會是其他被安置在其他網格裡的文字的「狀態」。那麼一個文字是字形確實會是什麼呢?不會是別的什麼,自然只會是那個文字所處的跟其他被安置在其他網格裡的文字同時共處的這個「狀態」。一個文字字形的「狀態」跟別的文字字形的「狀態」既是如此共處,這就只能是這個文字是那個或任何一個其他文字的表現,反過來也都是一樣,如此方才具有這種可能的情況。所以所有的文字才共用邊界,互為表現,相互貫通,成就義理;成為相似詞、相反詞和同義詞。那麼「狀態」這組中國文字確實也是這麼說的嗎?正是如此。「狀」者,《玉篇》釋「形也」。而《韻會》謂「形,容之也;陳也」。「態」者,《說文解字》謂「意也」。形就是容器、次第或者明白的意思。《玉篇》稱「形,容也」。《韻會》謂「形,體也」。《正韻》稱「形」為「現也」。說的都是這些內容。容器是包容和表現的意思。這個能夠容忍那個,那個又為這個的表現,這就是容。能夠成就這點,自然是隔了一條界線或界限,這個是那個的匹配和等價。次第明明白白擺著的是線條的排列或臚陳。而明白即是排列或臚陳的表現狀態。反過來說,排列或臚陳的表現自是形或容生產出來的,是以這種狀態說的是「形容之」,即「陳」。中國文字的義理把「態」釋為「意」,那種明白的程度其實也就不用說了。意者,絲紀生產出來的表現。《正韻》稱「志之發也」,說的就是這個內容。絲紀,即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生產出來的表現是謂明白。即陳列、排比或匹配謂之。

 

可若進一步地探討,中國文字裡的「文字」這組文字說的確實也是這裡所說的「狀態」義理嗎?確實也是如此,而且真正就是提到「如此」這種狀態。文字者,中國文字裡的義理說的是「通過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的方式所進行的生產」。「文」者,《說文解字》稱「錯畫也」。「錯」者,《集韻》稱「乖也」。《增韻》謂「舛也,誤也」。《廣韻》則說「厠也,言相閒厠也」。乖、舛、誤或者廁,指的都是間隔著的界線或界限兩邊的背反或睽違。間隔著的界線或界限兩邊的背反或睽違即相對、匹配或對價。而畫者,《爾雅.釋言》釋「形也」。這裡的「形」同是上述提到的容器、次第或者明白的意思。換句話說,「錯」跟「畫」為同義詞、相似詞和相反詞。「字」者,《唐韻》、《集韻》和《韻會》音訓「疾置切」,《正韻》音訓「疾二切」。疾、置或二都為「是」的義理;「是」者為適、侍或時也。這個「是」當然是分隔著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的這種適、侍或時。「疾」者,《增韻》釋「惡也」。《爾雅.釋言》說「疾,齊壯也」。「惡」者,《韻會》釋「安也,何也」。「安」為讓什麼自在無虞之意,兩造合宜,自是安然。而違背、相稱,足以擔負稱「何」。安然、合宜,違背或相稱等分隔在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兩邊,自為「適」、「侍」、「時」之謂。「置」者讓什麼成為什麼謂之。「置」是為「安」的義理。如何「讓什麼成為什麼」,又如何得以為「安」呢?同是「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的這種作用。《玉篇》是以釋「安,置也」。「二」者為兩;「兩」者為匹配的義理。這分明為隔著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形成「片斷」、「泮合」的義理。「兩」這個匹配的義理,《說文解字》之所以釋「再」,《玉篇》之所以說「匹耦」,《韻會》之所以稱「匹也」,道理也就全部落在「兩」是分隔在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兩邊,因而通過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成就的替換、重複,這個可以跟那個相通、際遇,無間地相搭在一塊的這個義理。匹配是以得為融洽、適合的狀態。無論是相通、際遇,或者是融洽、適合,因為圓融善美、周全合宜,也就「得為」。「得為」是而可以生產。《說文解字》釋「字」為「乳」,就是說到「字」因為圓融善美、成熟而有的這種孳息作用。中國古代女子許嫁曰「字」,「適」人亦稱「字」,說的同是這個道理。中國文字裡的「文」為「間隔著的界線或界限兩邊所生產的相對、匹配或對價」,「字」為「相通、際遇、融洽、適合」。「文」實則通「字」的義理。無論是這個「文」或這個「字」,從而都是「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生產出來的表現是謂明白。即陳列、排比或匹配謂之

 

「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如何是「能力」,答案現在終於可以挖出來了。「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也就取得了「機宜」。同時也因為自然而然、圓融善美,取得了「機宜」。因為自然而然、圓融善美,取得了「機宜」,自是自然而然完美無缺地取得「機宜」。這裡正是「能力」的「玄機」。為什麼這裡有著「自然而然」「完美無缺」這個狀態呢?且又會是「能力」的「玄機」呢?這裡的「自然而然」「完美無缺」的狀態是已然「取得」的。「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就是把沒得說的、屬於本質的,或者屬於本來的狀態表現出來。什麼是沒得說的、屬於本質的,或者屬於本來的狀態呢?這就是我們常在語言裡說的「自然」這件事。「自然」自是打從開始就起作用的因。所以這是沒得說的。「自」者,《玉篇》稱「由也」、「率也」。《集韻》謂「從也」。《廣韻》釋「用也」。道理都是這麼說的。「然」者,說的是完美盛實。完美盛實是成就出來的狀態。什麼又是完美盛實的狀態呢?完美盛實的狀態就是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成就出來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只能這樣說,不能隨便怎麼說。所以稱「本質」者或「本來」者,說的就是「以這種起始的狀態表現出來的成就或者回復的狀態」。「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所以為「自然」,說的乃是「以這種起始的狀態表現出來的成就或者回復的狀態」這個狀態。自然,當然就是自然而然,自是一切的歸依。「自然而然」說的不過是「以這種起始的狀態表現出來的成就或者回復的狀態是這種狀態,所以就已經是這樣的一種狀態」這個無聊的、沒得再說的說法。「以完善的方式把匹敵的狀態表現出來」又如何因為「自然而然」取得「機宜」呢?文字回復到自然而然的本來的狀態,文字也就是自然的狀態,同時也具有了自然的能力。自然界以它春夏秋冬四種時節的變換,改變著各種自然的生態。文字一樣也是以它四種時節的變換,改變著自然的生態。「文字一樣也是以它四種時節的變換,改變著自然的生態」,說這種話不是套八股,搞教條。自然界春夏秋冬四種時節,這裡說的是合宜、適切這個內容,說的是「季節」或「節氣」的這個義理。「四種時節」的「機宜」在這裡隱藏著;文字的「機宜」也在這裡隱藏著。文字的能力是而就在於這種「季節」或「節氣」的義理所生產的力量。

 

所謂「四種時節」,中國文字裡講的是「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所構成的那種合宜的度量或象色」。這裡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合宜」、「度量」或「象色」,自是同義詞、相反詞或者相似詞,它們都是前述提到的相對、匹配或對價。或者以質的替換狀態來說,都是圓融善美的狀態。「四種時節」是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四」者,《說文解字》謂「囗,四方也。八,別也。囗中八,象四分之形」。這是說著什麼來的呢?「囗,四方也。八,別也。囗中八,象四分之形」解「田」的義理。「田」為經緯織成的綱常,因而說的內容是舖張出來的道理。舖張出來的道理即一條一條的界線或者界限所構成的關係或聯繫。一條一條的界線或者界限所構成的關係或聯繫說的是氣勢的消長,或者相互影響的作用。氣勢的消長,或者相互影響的作用說的正是「能」或「力」這個內容。「能」者,《廣韻》釋「善也」。《增韻》稱「勝任也」。《正字通》謂「順習也」。而「順」者,《釋名》釋「循也,循其理也」。《增韻》說是「和也」。《釋文》釋「習,重也」。無論是善、勝任或順習,說的都是一條一條界線或界線的這種成就、成就而得的行動,或者成就而得的對應、匹配狀態。「力」者,《韻會》謂「物所勝亦曰力」。物謂成身,《禮.哀公問》裡把這個道理說得很明白。這裡曾提過︰「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身」為實現了的鄰近狀態,所以能屈能伸。「成身」即以實現方式表現出來的這種實現了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玉篇》以「類」釋「物」,說的正是這裡所說的道理。「物所勝亦曰力」是謂︰「『以實現方式表現出來的這種實現了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這種圓融善美的匹配或對稱」。那麼「力」無非說的就是「能」這個義理。「田」表現出來的義理為「能」或「力」,當然「田」是能夠生產、種植和設置什麼。能夠生產、種植和設置什麼,確實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說文解字》釋「田」為「陳」也。《字彙補》音訓「池鄰切,音陳」。《釋文》稱「田音,與陳同」。道理都是從這裡來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能夠佈署、計謀或規劃什麼。「田」之所以通「布」、「種」或「藝」者,全從這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義理而來。《釋名》是以稱「布,布也。布列衆縷爲經,以緯橫成之也」。《廣雅》因而謂「布,施也」。《玉篇》同樣也說「布」為「陳列」也。而「種」者,《廣韻》音訓「之用切」,《集韻》音訓「朱用切,竝音偅。蓺,植也,布也」。又「藝」者,《唐韻》音訓「魚祭切」,《韻會》音訓「倪祭切,音蓺。才能也」。「藝」能謂「禮、樂、射、御、書、數」,也無一不是因為屬於「田」,跟「田」同義的這種「能」或「力」的義理。

 

釋「四」的「囗,四方也。八,別也。囗中八,象四分之形」,解「田」的義理,是不是妥當呢?當然如此。「四」者「肆」也。「肆」者,《玉篇》、《廣韻》、《集韻》、《類篇》或《韻會》音訓「息利切」,《正韻》則訓「悉漬切,竝音四」。「肆」者是為「四」。那麼訓「四」的「肆」是什麼呢?上述音訓裡釋「肆」的息、利、悉或漬,全都屬於已然匹配的這種圓融善美的狀態。「息」者,《釋名》釋「息,塞也;塞,滿也」。「塞」者為滿,說的正是因為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的關係而成就出來的完美。《廣韻》、《集韻》、《韻會》和《正韻》因而釋「塞」為「先代切,竝音賽。邊界也」。「利」者,《說文解字》釋「銛也。从刀和,然後利,从和省。易,利者,義之和也」。這裡的「義之和」,說的是「合宜生產出來的調適」。合宜、調適正是因為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的這種關係才得成就這等的匹配、等價或權衡狀態。「義之和」裡說的義理是這麼說著來的。「悉」者為「兩」的義理;「兩」為匹配也。《廣韻》、《集韻》、《韻會》和《正韻》釋「悉」為「息七切,音膝。詳盡也,諳究也。知也」。息、七、膝、詳、盡、諳、究或知等文字,沒有任何一個文字不是提到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的義理。「息」者釋「塞」,說的是邊界。「七」者,《說文解字》釋「陽之正也」,說的是圓融善美狀態生產出來的肅殺能力;圓融善美狀態生產出來的肅殺能力即為等值、對價或生殖的價值或意義謂之。等值、對價或生殖的價值或意義的這等道理,來源於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這種關係。《釋名》釋「膝,伸也,可屈伸也」。「伸」者,《集韻》、《韻會》和《正韻》說是「竝音身。舒也,理也」。身、舒或理,不就是說著成就了的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的義理嗎?「詳」者為明也。《玉篇》釋「詳」為「審也,論也,諟也」,也都說的是「成就了的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或者說,合宜、適切。「盡」的義理同「悉」;是以《小爾雅》釋「盡」為「止也」。《玉篇》說是「終也」。《廣韻》稱「竭也」。「止」為安置和完滿的義理。「終」的義理同「盡」,通「窮」的義理。「窮」為「弓」的義理;弓乃測量、安置的能力,是為尺度。這裡在在提到了一條一條界線或界限的義理。「諳」者,《玉篇》釋「知也」。《增韻》謂「練也,歷也」。《玉篇》稱「記也,誦也」。知、練、歷、記或誦說的也都是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或者說,匹配、條陳。至於「究」者,《爾雅.釋詁》釋「究,謀也」。這是直接點明它的義理為「計」,為「次」。為計,為次,乃因間隔、分別或泮合。至於「漬」;「漬」者,《唐韻》音訓「前知切」,《集韻》和《韻會》音訓「疾智切,音胔」。「前」為齊斷;齊斷者,釋明為通和的那種分別;「知」者為匹配;而「疾」者為齊壯,說的是通和的那種圓融盛實。前、知或疾為同義詞、相反詞和相似詞,道理是在這裡。「肆」者,《說文解字》是以釋「極陳也」。而《爾雅.釋言》把它給稱為「力」。在《玉篇》那裡,把它給說成是「放也,恣也」。「極陳」者,分殊表現出來的明白謂之;「力」者為「物所勝」,即「『以實現方式表現出來的這種實現了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這種圓融善美的匹配或對稱」。「放」者為學、比或效的義理。是以《廣韻》音釋「放」為「分兩切」,《集韻》音稱「放」為「甫兩切」,《正韻》則訓「妃兩切,竝音昉。同倣」。「分」者別、判或分割的義理。兩者為匹配的義理。「兩」者,《說文解字》稱「再也」。《玉篇》說是「匹耦也」。《韻會》則釋「匹也」。而「甫」者,《玉篇》釋「始也」,《廣韻》稱「衆也」。《爾雅.釋詁》直接訓「甫,我也」。「妃」這個字義理同兩、甫或分等義理。「妃」者,《說文解字》釋「匹也」。《集韻》釋「盈之切,音怡。與姬同。衆妾總稱」。《廣韻》、《集韻》、《韻會》和《正韻》音訓「滂佩切,音配」。昉這個文字的義理也相同。「昉」者,音仿。《說文解字》謂「明也」。《玉篇》直接釋「適也」。

 

四者通「肆」,自然通「方」,亦為「八」。《釋文》釋「方,放也」。「方」亦因為「放」的義理,因而通傚、校。《博雅》稱「方,大也,正也」。義理通肅殺、對價和相稱,道理是從這裡來的。「方術」之所以為謀略,又被稱之為「法術」,道理在於這裡頭通過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陳列出來明明白白。法即為理,亦為「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謂之。「四」之所以通「方」,其理在此。「八」者,義理為「別」也。「別」者為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割離出來的兩片或片斷的狀態。《集韻》釋「八」為「補內切,音背」。《趙古則六書本義》稱「八,音背,分異也」。《韻補》亦音訓「八」為「叶必益切,音璧」。《玉篇》直接說八為「數也」。無論是補、內、背、必、益、璧或數,都是謂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所以它們也都是釋明了合宜適切的明明白白或清清楚楚的關係。「補」為數也。《韻會》釋曰︰「十兆曰經,十經曰垓,十垓曰補」。在這裡,十、兆、經或垓都是數;也就是說,它們都是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內」者為成就後的狀態,因而通納、入、中或裡。納、入、中或裡都為匹配、片斷或等價之後完成的界限狀態。內者,《玉篇》釋「裏也」。《增韻》稱「中也」。《正韻》音訓「奴荅切。同納」。「背」為離棄;間隔為離或棄的義理。背為反,為倍,是成就因而生產出來的陰暗面。是以《正字通》釋「背」謂︰「身之隂也」。《釋名》稱「背,倍也;在後稱也」。「必」為「畢」也,所以已然把道理分明出來謂之。《說文解字》釋「必」為「分極也」,是說出它的道理和義理來。「必」為「偶」的相反詞、同義詞和相似詞,道理是從這裡來的。因為「畢」的完結,因而適然、胖合可為。「益」為增長,即為重或層。重或層說的是次第或倍數的間隔或替換。是以《論語》稱「益者與」。「與」者就是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造就的完善、匹敵和介入。「璧」為必或歷的義理。「璧」者為瑞玉,因邊,因孔,而得完善。是以瑞玉外圜以象天,內方以象地。「數」為尺度或算計,本即為衡量的一條一條的界線或界限。是以《說文解字》稱「數」為「計也」。《博雅》曰「責也」。

 

從上面各種層次、領域或數理的分析裡,可以看得出來︰作文確係肅殺、算計和善美的能力或藝術。它也就是中國人朗朗上口的陰陽、兵學、易理和中庸之道的另一種翻版的說法。而要完善這種能力或藝術,確實還有一道漫長的學習、研究和讀書的歷程。那麼這些內容是否都是我們現今學堂或者是研究單位裡學的內容呢?不是。我們現今學堂裡學的東西都是西方人現今學堂裡的玩意。那麼西方人現今學堂裡學的東西是不是上述的這種東西呢?當然不可能會是。西方人現今學堂裡學的東西本該是這些內容的,而且也是它們學術的歸依和精髓所在。但是迄今為止它們一直回不到這裡,仍然在離邊沿很遠的地方游離、吶喊、摸索。德國浪漫詩人荷爾德林(Friedrich Hölderlin)一向是現今西方學術界裡的文學家、哲學家和語言學家的精神導師。但他說了或者做了什麼呢?沒有。從荷爾德林以降的巴太宜(Georges Bataille)、尼采、布迪厄(Pierre Bourdieu)、布朗修(Maurice Blanchot)、德希達(Jacquea Derrida)、傅柯(Michel Foucault)、德勒茲(Gilles Louis Réné Deleuze)或海德格等人在讀書這個行業裡又都做了什麼工作了呢?還是沒有。這句話講的很重,但卻是實情。這些被奉為大師級的人物,他們終其一生都在進行一丁點小碎片的補綴工程。這種一丁點小碎片的補綴工程若從作文這個終極的立場回溯來看,也僅僅能算是屬於完善作文這個能力過程中的一丁點小工程。可它的前提是要知道它的方向確實掌握住了,而不是茫然不知所云。但前述的絕大部份大師級人物卻是處在這種狀況之外,他們當中很少人知道他們一生汲汲營營專注的補綴工程,在全部的讀書行業裡的位置是處在哪裡。而且,這還是一個有待研究的學術問題。迷迷糊糊是他們的特色和常態。西方著名的文學界、哲學界或社會學界人物羅蘭.巴特(Ro1and Barthes)其所以始終不入流,原因也在於他從不知「零」是什麼東西。可他的大名是連這種迷迷糊糊的行列都還擠不進去呢!西方重量級的學術界人物尚且如此,西方現今的學術界就不必談了。至於中國現今學堂裡學的東西是什麼,那也就完全沒有在嘴裡置啄的餘地。

 

自然許許多多人會睥睨這種對於問題的提法。因為很多人要升學、昇遷和吃飯呢!無需說,這種對於問題的提法會被認為是太不現實了。升學、昇遷和吃飯確實很重要,但比起還能不能升學、昇遷和吃飯這一點,確實就不算什麼了。要人都沒了,這裡的東西不能吃,身體上的器官不能用,還談什麼呢?這不現實嗎?作文,「把自然天地的義理創造出來」,造就的是圓融善美和周全。讓各式各樣的東西都能合宜、適然和圓滿,這就是作文要成就的內容。作文不是要把文章寫出來,而是把周全和圓融造就出來,創造人類面對著自然的尊嚴和志氣。文章確實不是文章兩個文字,文章僅僅是表述它們所代表的那些後面被隱藏著的價值和意義。這才是作文的真理。所以作文的目的全然在於訓練成就這些內容,因而讓生活在大自然裡的人能夠自然地面對著自然,不會驚慌失措,流離失所,顏面掃地。為什麼作文會是學術領域裡的大題目,道理完全在這裡。到現在為止,你該不會以為福島事件、汶山大地震或者什麼食品事件跟作文完全無關吧?西方人正經八百地搞著的哲學或社會科學等等,為的就是這個跟生活和人的性命有關的內容呢!

 

作文確係暴力,可它原本的意義和價值在於匹配和更正錯誤,讓人們生活得更合宜和自然上面。但現今流行的作文卻走它的反面道路,被拿來在社會上殺戳人群,殘害民族幼苗。拿今年提示考生的一篇討論作文的標準囈語<高考作文八要八不要>來看,你絕對可以準確地預測十年後的這個民族的生活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況。它裡頭是這麼說的︰「一,如碰到熟悉的有所準備的作文題,也要認真構思,發揮創意;不要大喜過望,馬上把原來準備的往上抄。……二,如碰到出乎意料毫無準備的題目,則要沉著應對,想到肯定不只是自己感到難,很可能大多數考生都難,這就『扯平』了,能讓自己靜下心來;不要碰到難題就懵了,亂了陣腳。……三,一定要先審題,看清楚題目的要求、指向,思考一下這題目可能有幾種寫法,哪種寫法容易落於俗套,哪種寫法更有創意、自己又能更好發揮得好;不要似前相識,就不再審題,這樣往往容易跑題。……四,構思時最好列出簡要的提綱,把論點、論據、如何分段、前後邏輯先想清楚,然後基本上就按照提綱的思路來寫;不要只想到開頭,還沒有通盤的構想,就著急往下寫,邊寫邊構思容易亂。……五,構思時要想想如何超越平時的訓練,超越『程式化』思維;不要輕車熟路,用做練習的習慣去寫作文,不要照搬平時準備的框架、論點或素材。……六,要把時間安排好。一般都是先做完其他部分的題再寫作文,那麼留給作文的時間就要有具體的安排。審題構思的時間要給夠。提綱出來後要想想,寫每一部分所需要的時間大致有多少。……七,要儘量做到文從字順,表達真切得體;不要一味堆砌辭藻,動不動就是名人名言,格言警句。……八,要注意高考是選拔性考試,高考作文是考場的作文,有它的規定性;不要過分追求個性化表達,更不能走偏鋒。」

 

這是「作文」的要求嗎?這還能是「作文」嗎?這一刀殺死了多少人?又揭露了多少中國人幾千年來讀書的問題呢?人們常說刀劍無情,但筆刀更加可怕。它殺人於無形,卻振振有詞。而這批從不知「教育」兩個文字是什麼可號稱是「教育工作者」的人,卻正是執刀的標準劊子手。這類的劊子手年年有政治單位獎勵。但常年下來自己矇矇朧矓、不知所云,殺人無數,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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